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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特色农业是欠发达地区农民增收的现实选择

发展特色农业是欠发达地区农民增收的现实选择

作者:葛深渭   文章来源:   发表时间:2013-12-20    点击量:

  欠发达地区农民增收放慢的具体原因很多,诸如市场约束加大;农产品价格下跌;农产品优良品种少,造成增产不增收;农业产业结构调整滞后;税费负担过重;乡镇企业不景气;城乡就业压力大,劳务输出减少;农民整体素质偏低等等但归根到底在于农业现代化水平不高,因而不能为农民提供稳定和持续的收入来源。

  什么是农业现代化呢?这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理解:农业现代化的基础是农业生产的现代化,包括生产手段、生产技术、生产组织管理的现代化三个方面。所谓生产手段的现代化,指用现代物质技术装备武装农业,用现代工程技术实现农业生产技术的现代化是指建立以现代科学技术为基础的农业技术体系;生产组织的现代化是指应用现代管理科学原理,包括采用多种决策技术、管理信息系统来合理地、科学地组织农业生产,实现农业管理的企业化、信息化,使农业最终成为知识密集性的产业。农业现代化的核心是农业生产的商品化,而这取决于产业化程度的高低。农业现代化的决定因素是农民素质的现代化,也即现代化的前提是人的现代化。农业现代化是农业从封闭走向开放的过程,是从小生产经营走向社会化经营、国际化经营的过程;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是一个动态的历史过程,走向可持续发展的过程。因此,不难发现,制约我国欠发达地区农业现代化进程的主要因素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农民文化素质偏低。这是欠发达地区的共同特点。例如,在欠发达的海南省,其第一次农业普查的结果显示,农村住户从业人员不识字或识字很少的占总人口的17.7%,小学、初中、高中、中专和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从业人员比重分别为35.6%、38.8%、7.2%、0.6%和0.1%。文化素质偏低影响了欠发达地区农民的判断能力和采用新技术的能力,从而导致农民对技术进步和市场价格变动的反应相对较迟钝。

  2、小农意识天然所具有的风险躲避行为。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保障,欠发达地区农民对土地的眷恋尤其严重。虽然他们在现代科技信息影响,足够价格刺激和利益诱导下有应用新科技的渴望,并能在农业结构调整和使用现代科技方面有一定的积极性,但农业生产的特点决定了农业技术改革的风险性,即农业产出和收入可能由于自然和市场因素的影响而大大高于或低于平均收入水平,技术变革的结果是不确定的,因而对小农而言,他们熟悉的传统生产技术的保险系数要大于其不熟悉的新技术。

  3、农村土地产权制度不明晰。我国目前的土地制度建立于建国初期的土地改革,至今仍坚持着城市土地归国家所有,农村土地归农民集体所有。改革开放后,虽然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但未能真正使土地权人格化。就像国有企业名为全民所有,实际全民没有一样,农村土地名为农民集体所有,实际上单个农民无法行使所有者的职权,由此造成农民对土地的预期不高,规模经营动力不足,从而进一步导致农户掠夺性使用土地的短期行为。

  4、工农业产品不平等交易,减少了农业积累,导致农业现代化内力不足。我国长期实行工农业产品价格"剪刀差"政策,工农业产品价格长期扭曲并不利于农业,以至农业物质生产成本过高,农业难以用自身积累来发展自己。

  5、农业产业化进程缓慢。所谓农业产业化就是将农业与加工、服务、销售等环节联结起来,通过市场牵龙头,龙头带基地,基地连农户的产业组织形式来经营农业,这也是我国人多地少国情下实现现代化的一种制度安排。但在欠发达地区,由于缺乏一定数量有实力的龙头企业的参与,农产品加工能力不足和加工质量不高,开拓市场能力有限及农业产业化的支持设施--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滞后的制约,导致欠发达地区农业产业化进展缓慢,农户很少能从农业产业化中获得学科技、用科技的动力,且还常常受"增产不增收"和卖难的困扰,从而影响了农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和扩大再生产的积极性。

  6、城市化严重滞后。农业现代化的前提是规模经济,只有大量农村劳动力"脱农",才能推进土地集中,扩大农民经营规模。受工业化水平低的约束,欠发达地区城市化水平不仅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和发达国家平均水平,而且与国内平均水平相比,也有很大差距。这种差距使第三产业难以正常发展和有效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城市难以形成经济增长中心,农业发展缺乏市场中心的推动和拉动。

  综上所述,要解决欠发达地区农民增收难题,关键在于必须消除制约其实现农业现代化的诸因素。然而要消除这些制约因素,在欠发达地区却面临着两大现实难题,一是资金短缺,二是农业剩余劳动力的转移。

  首先,要实现农业现代化,必须从根本上改变农民文化素质低的现状,消除小农意识影响,唯一的手段是教育,而大力兴办教育,必须有大量的持续的资金投入,但欠发达地区财力有限,难以在短期内完成这一任务;另一方面要实现农业现代化还必须加快农业产业化的进程,农业产业化的关键在于龙头企业,但在欠发达地区,龙头企业的实力相对于他们所担负的历史重任而言,其规模与实力普遍偏小偏弱,而要提高龙头企业的实力则也必须有持续的大规模的资金投入。但欠发达地区正如上文所提到的那样,农业的自身积累却非常有限,并且这种积累的有限性还造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农户无力也不愿对上地加大投资--生产成本过高--积累有限--无力加大投资。所以要从根本上改变欠发达地区农业资金短缺,只能从外部寻找出路,而这不是短期内所能做到的。总之,没有资金就不能用现代工业装备和科技"包装"农业

  其次,假如资金问题得到了解决,要实现农业现代化还面临着一个如何转移大规模农村剩余劳动力的问题。这个问题如果解决得不好,不仅不能真正增加农民收入,而且还会带来一系列新的社会问题。在欠发达地区,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大中城市大量转移,由于城市的容量和农民本身的素质决定了其不可能性。最明智的选择是向小城镇集中,但这种选择目前也面临着许多现实难题。(1)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小城镇转移存在着困难与障碍,一是欠发达地区小城镇与农村差别小,对农民的吸引力不够。具体表现在公共设施不足,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严重滞后,总体上说,文教、卫生和娱乐设施等都很薄弱,小城镇与现代城市文明相差悬殊,再加上观念保守,生活方式落后,农村剩余劳动力自然缺乏到小城镇创业的积极性。二是这些小城镇不具备农村社区发展的中心的地位。对于一个具有吸引力的小城镇来说,它应该是一定区域的工业发展中心,商业服务中心,交通运输中心,财政金融中心,咨询信息、科技教育中心和政治文化中心的交汇和集合体但从现实状况看,在欠发达地区多数小城镇只是简单的商品交换集散地,小城镇的其他功能都还很落后,因而对农村剩余劳动力缺乏吸引力,不能满足他们增加收入,增长见识,提高社会地位的多种需要。(2)欠发达地区小城镇的工业化程度低,对农村剩余劳动力缺乏足够的吸纳力。具体表现在:首先,小城镇经济总规模偏小,产业结构不合理,不利于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在欠发达地区,总体上小城镇工业化程度较低,有些地方只是具备了小城镇的雏形,离成熟的小城镇还有一段距离。三次产业结构也不合理,加上小城镇工业与城市工业结构雷同,与农业关联度不高,使小城镇工业发展面临严峻挑战,小城镇工业应有的潜在优势未能发挥出来。因此,小城镇不能为农村剩余劳动力提供足够的就业机会,对劳动力的吸纳乏力。其次,乡镇企业向小城镇的集中度低,没有发挥出小城镇应有的聚集效应和扩散效应。在欠发达地区乡镇企业呈现出极其浓厚的区域特色,大多设置于乡村附近,使本应依托小城镇相对集中连片发展的乡镇企业,用地规模增加,环境污染严重,能源利用率过低,大量的农村劳动力仍然滞留于企业所在地企业不能有效地利用公共设施,不能形成良好的专业化与社会化网络,第三产业发展受限,由此造成小城镇对农业劳动力的吸纳力弱,没有发挥小城镇应有的功效。再次,城市工业要素向小城镇扩散的速度慢,较少能够发挥其在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等方面的作用。由于近20年来城市工业部门的主要精力集中在企业改革方面,未能有重点地将城市工业向小城镇扩散,并在小城镇形成新的工业聚散区域,因此,小城镇较少能够通过这种途径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在欠发达地区,小城镇现行管理体制存在弊端,农民进入小城镇的进程并不顺畅。其一,现行的户籍制度阻碍农民进入小城镇:从目前情况看,不少小城镇存在着人口规模过小,居住分散且不稳定的问题,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一些已进入城镇务工经商基本脱离了农业的农民不能迁移户口,进镇落户,这种情况使他们既无心回乡务农,又不能放弃原籍的土地承包,既影响他们进镇务工经商的积极性和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又延缓了小城镇发展的步伐和农村社会秩序的稳定。其二,现行上地流转机制使农民难下决心进入小城镇。农村上地承包期虽然延长到30年不变,但土地使用权流转市场尚未正式建立。在农村,土地是作为农村基本社会保障分给农民的,农民使用土地所花的代价和转出上地所得补偿却很低,但要放弃其作为基本社会保障的土地到小城镇去创业却要付出较高的代价,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和预期的社会保障机制,必然使农民难下决心弃地进镇。第四,农民不富且素质普遍不高,难以适应小城镇的工作与生活。农民进镇落户,不仅需要花费一笔不小的费用,还需要退掉原有的承包地和住宅地,这对于并不富裕的欠发达地区农民来说确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和损失,因而大批的进城务工经商的农民不愿进城落户,成为"离土不离乡"的两栖人。同时,欠发达地区农村人口的整体素质不高,也是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小城镇转移的一个障碍。未受过良好教育和培训的农村劳动力,由于其较低的文化素质,通常只能滞留于依靠传统经验生产的有限领域,很难开拓新的就业门路和工作机会,难以适应城镇的工作和生活,加之其原有的小农意识和传统观念,使其很难真正抛开土地进入城镇。

  既然欠发达地区农业现代化面临如此艰难的现实困境,那么,就当前而言,要增加农民的收入就应该换一种思路,从实际出发,立足于农,在"农"字上做文章,大力培育和发展特色农业产业带,不失为一种现实的有效的选择。关于这一点,浙江省武义县的发展经验可以为我们提供很好的借鉴作用。武义县地处浙江中部山区,是个"八山半水分半田"的山区农业县,是浙江典型的欠发达地区。近年来,该县依托全县丰富的农业资源和多样的农产品种类,按照"区域化布局。专业化生产,规模化经营,走区域特色农业发展之路"的思路,致力于特色农业的建设,已形成12条特色农业产业带,取得了明显成效, 2001年,全县实现农业总值8.01亿元人民币,农民人均纯收入3099元。他们成功的经验或做法,可以概括成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发展特色农业,必须不断开发并及时推广新的品种,在这里,政府必须发挥主导作用。以水果产业带为例,过去该县的蜜梨、柑橘等水果不时出现销售难,主要原因是品种老化、更新慢近年来,该县着力加快品种改良步伐2000年,他们引进梨树新品种"新世纪"。农技员上山头,下田头,向果农传授树修剪、嫁接、病虫害防治等技术要领。在农技员的帮助指导下,果农们试着在老梨树上嫁接品种。全县各梨园凡嫁接了新品种的,次年经济效益比原来增长近一倍。不久,他们又引进十分畅销早熟梨"翠冠"。初尝"新世纪"甜头的果农,嫁接"翠冠"的热情更高了。各果园纷纷掀起了嫁接热。桐琴果园曾经经历了两次嫁接热。如今每棵梨树上,既有7月上旬采收的"翠冠"梨,又有7月中旬下树的"新世纪",同时还保留着少量8月上市的"黄花"梨。一棵果树三熟果,果农既感受到科学种梨的好处,又在市场洗礼中变得乖巧了,收入也增加了。

  其次,发展特色农业不仅要应用现代新的种植技术,而且还要不断追求进步,随时关注新技术的发展情况,并及时加以利用。仍以水果产业带为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该县蜜梨曾出口港澳地区。当时客商要求应用套袋技术,但梨农不接受,结果蜜梨出口贸易一度受阻。1999年,该县引进了蜜梨套袋新技术进行试点,县政府为此拨出专款。套过袋的蜜梨色泽光亮纯正,个个圆润饱满,比未套过袋的蜜梨批发价每公斤高出2到3元。推广套袋技术后,不但招回了港澳等地的老主顾,还吸引了来自新加坡、印尼等地的新客商。尝到甜头的果农再也不用反复动员了,每年都早早备好了专用果袋,准备给一只只小梨穿上"新衣"。

  第三,积极培养和鼓励返销人员外出开拓市场,而不能把市场开拓的任务全部揽在政府身上。再以水果产业带为例,过去该县蜜梨主要靠本地销售,外地市场局限于温州。遇上客商来少了,或温州市场饱和了,产品就难销了。如今,许多种梨大户纷纷走出家乡,跑宁波,走杭州,闯上海,开拓市场,联系买家。几年来该县已经形成一支颇具规模的水果贩销队伍。

  第四,与工业产品一样,农产品也需要品牌,需要"包装",而且一种品牌一旦形成,还可以与其他农产品共享,只要达到标准就行。为此,在农产品基地建设的同时,该县十分重视农产品的品牌建设,茶叶、香菇、茭白、蜜梨等名优特产已基本实现品牌化。"武阳春雨"茶先后获得"中茶杯"全国名优茶评比一等奖,第二届中国农业博览会金奖,中国国际茶博览会国际名茶金奖,"中国名牌产品"等多项全国奖项。"汤记高山茶"、"武香牌香菇"、"桐琴蜜梨"、"武阳夏雪"茭白、"万香牛肉"等也多次在全国、全省举办的各种博览会上获得殊荣。目前全县已有各类农产品注册商标30余只,其中部级优质产品2个,省级优质产品4个,市级优质产品7个。品牌建设促进了经济效益的提高,2001年全县茶叶总产值达到1.2亿元,其中名优茶产值1.0亿元:茭白亩均收入1100-1300元,最高超过3000元,高山蔬菜平均亩产值2500元,最高达到12000元,产业带已经成为该县农民增收的主要渠道。
因此,要增加欠发达地区农民的收入,只要从实际出发,途径还是有的。当然,这里需要强调的是,由于这些地区农民普遍素质偏低,因而政府必须起一个强力主导作用,同时辅之以市场的导向作用,起码在起始阶段应该是这样。